“教授，我們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？”大樓霧氣的範圍又往外擴出來了不少，在新邊界的附近，此時正停著一座輪椅，輪椅上的那個人凝視著漫天的霧氣，似乎也在思索怎麽結束這個紛爭。

無論是x教授還是野獸本人，他們都默認了一個猜測——也許並不存在真正可以直面匕首的人，沒有誰見到過應答匕首被終止的樣子，所以他們才虛構了一個救世主，作為自我安慰的工具。

事實的真相可能是匕首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力量，它得到了足夠的祭品，才會沈寂下來。

但傳說之所以存在，不就是為了給人一種希望嗎？

那些被應答匕首奪去親人的普通人，不也希望死去的靈魂，能夠回家，而不是留在匕首當中麽？

“我想親自進去看一看。”盯著霧氣看了一會兒，查爾斯才說出了自己的決定，他確信野獸會竭盡全力的阻止他，畢竟這一次的危機，和他之前經歷的大大小小的事件一樣，都是有極大風險，可能會丟失生命的。

但野獸畢竟不是萬磁王，他擔憂教授，卻又會隱約的對教授抱有最大的期盼。

基於這一點，野獸再聰明，也只能反覆講述幾個相當普通的理由，而這，恰恰是無法說服x教授的。

“我認為您不應該冒這樣的風險！”匕首的祭品未必就差的是教授這一個，“要去也是我去！”是他沒有照看好安迪，才導致那個孩子陷入到如今的困境當中！

而如果再深入的追究責任的話，他是安迪的老師，他本該是學校當中和安迪距離最近的人，但他沒有註意到安迪偷偷寄走了匕首——其實一切的禍端都是從他的疏忽開始的。

陷入自責的野獸，很快在心裏羅列了一系列自己必須進入匕首世界的理由，從自身出發的時候，他就顯得更有說服力一些。

可當野獸思考到位，決定在教授的面前剖析自己的自責和決心的時候，他對上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——這讓他再次意識到，站在他面前是x教授，查爾斯總是能知道別人在想什麽，如果是親近的人，他甚至不需要動用超能力。

——x教授的智慧足以讓他看清一切。

“這不是你的錯。並且你必須答應我，在這裏好好等著我！”

“可是···！”

“漢克，聽我說完···！你想過最可怕的結局是什麽嗎？這棟大廈裏聚集了無數超級英雄，在此之前，並沒有人能夠把他們困在其中，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。而如果他們都死了···”

“那麽教授你就更不能進去了！”

野獸想要抓住查爾斯往前滑動的輪椅，他註意到查爾斯這個時候的表情非常平靜，就在這個瞬間，野獸的心也定了下來。不是因為他相信會有什麽轉機，而是他決定和查爾斯一起進去。

“你要留在這裏，替我看好學校，他們還是孩子，需要得到妥善的照顧。”查爾斯修長而又蒼白的手指搭在野獸的手上。

他本來不是戰士類型的英雄，但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，卻好像有萬斤的力量。

野獸無法抑制的微微顫抖，下一刻，他失去了知覺。

查爾斯嘆了口氣，本來站在更遠處的變種人神情覆雜的閃現過來抓住了野獸，野獸可觀的體重讓他一下差點跪在地上，但這並不是抱怨的時候，一切都無聲無息的交接而過，野獸被自己的學生接走了，查爾斯就放開輪椅，徹底劃入了那看不見終點的深淵當中···

＿＿＿＿

諾維雅吃驚吃驚的看著幾個幾乎不顧形象，非常疲憊，磕磕絆絆沖到她店門口的人。

都是熟悉的臉孔——斯塔克、紫人、安迪···還有更多的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普通人，這些人帶著完全相同的驚恐，往諾維雅的方向跑來，每一個人都如同在黑夜當中發光，真正的發光，在無聲的黑夜裏照出街面的輪廓。

諾維雅看著這一個個自帶螢火蟲效果的人類，都忘記了要裝作她白天傻甜白的模樣。

好在也沒有人在意她的神色了。

“你們這是——？”諾維雅後半句話幾乎被拍在了玻璃門上，跑在最前面是斯塔克一把抓住了諾維雅手腕，他的手燙的幾乎像是在燃燒。

“我們先進你的店裏！你快點開門！”

諾維雅懷疑斯塔克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。如果真的有危險發生，他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帶著她離開，而是跑到她的店裏去？！

“你覺得這種玻璃門能擋得住什麽嗎？”更何況之前碎掉的部分也還沒有修補起來。

“這是最後的避難所了！”托尼來不及對諾維雅解釋。他非常懷疑，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不知道發生什麽的，就是諾維雅了。

“有···有很多怪物在追我！我們周圍都沒有建築物了！只有你這裏！”安迪扶著自己的膝蓋穿著粗氣，恐懼讓他的腎上腺素飛快的上升，再加上年幼巫師的那些天賦技能，安迪幸運的跟上了一群大人的進度，而不是像另外一些人那樣，落在了追趕他們的人群裏，被同化成了怪物。

逃跑的時候，安迪鼓足勇氣回頭按了一眼——他再次確定身後的東西絕對不是個玩笑。那是他寧願死，都不願意沾染的東西！

“所以你還是沒有告訴我，我的店鋪對你來說有什麽用？”諾維雅雖然抱怨，但還是動作飛快的打開了玻璃門。

她在這些焦急的人當中認出了一些斯塔克大廈的工作人員。他們的打扮都和現實當中的截然不同。其中絕大多數人都穿著富裕，顯然他們最大的理想就是出人頭地。

——諾維雅現在只能寄希望於，這些人並不是幸存者的全部。

她這麽想的時候，被斯塔克推進了店門，那個男人似乎還沒有被恐懼攥住全部的神經，他還在尋找反擊的機會。

諾維雅差不多是在這個時候，見到了讓這麽多人共同恐懼的事物。

——黑壓壓一群游蕩而來的怪物，勉強掛著人類的形狀，卻又止不住在踱步期間發出‘啪嗒啪嗒’的水滴聲。起先，諾維雅以為那是他們的口水，怪物也是進餐之前先幻想一下之類的。等這群怪物走的更近一些的時候，諾維雅才看清楚，聲音的來源是從他們眼眶中流淌而出的黑色液體。這比血紅色的眼淚更加恐怖，所有怪物的共同之處是，他們都有一雙空洞的眼睛，沒有眼白，只有···流淌而出的液體。

“找東西堵住門！”斯塔克大聲的命令著。

諾維雅還來不及阻止他拆店的行為，在那群步速不快的怪物身後，沖出了一群更加奇幻的東西。

諾維雅看到了她的父母和兄長，還有曾經被做成紀錄片的霍華德·斯塔克和瑪利亞·斯塔克——他們是斯塔克已故多年的父母！

突然安迪‘啊！’的驚呼了一聲，這種從人群內部傳來的恐懼，更讓那些渾身顫抖的幸存者狠狠哆嗦了一下。

但安迪的驚叫是有道理的！

諾維雅緊接著看到了鋪天蓋地的魔法生物，那些飛行的，就張開翅膀懸浮在空中，那些步行的，則是在地上原地咆哮。

店外的非人生物越來越多，但和視覺上的熱鬧相反的，在這個不算密閉的店鋪裏，他們聽到的聲音卻越來越輕了。

匕首的攻擊比諾維雅構思的要無恥的多。她此前已經料想到要面對的那些神奇動物和人們欲＼望構想出來的事物，但那至少是完好無損的，而不是現在這幅加上了一層哥特風格，看起來就讓人沒有戰鬥的*。

更加麻煩的是，匕首的力量明顯增強了，其他人在這種危機面前，依然都沒有回憶起現實的模樣。

諾維雅決定先幫其中一個人想起現實來。

那個人必須絕對的堅定，並且擁有強烈的信念。

最佳的選擇是美國隊長，年齡悠長的人總有很多錨點可以幫助他想起事情，但諾維雅看了一圈——美國隊長並不在這群人當中。

“我等會兒叫你跑的時候，你就往右邊！”托尼輕輕的在諾維雅耳邊提醒道。

右邊的怪物確實要少一些的，但誰都不知道，在怪物圍店的背後，是否還有路可以逃跑。

“你有沒有想過，你其實有可能帶我們逃出去的？”諾維雅沒有理會斯塔克的提醒，現在身邊能夠喚醒的人選不多。紫人太慫，也沒有什麽客場優勢，安迪還是個孩子···那麽斯塔克？

“從這些怪物面前逃走，就已經是最大的僥幸了！”托尼確實感覺諾維雅的畫風有些變化，但他卻不顧上分析原因。

“如果你不面對的話，你就想不起你自己是誰？”

白天的諾維雅沒有想象過斯塔克會成為一個英雄。

黑夜的諾維雅沒有想過斯塔克不是鋼鐵俠的樣子！

“外面有兩個怪物是我父母的樣子！”

“是他們變成了你父母的樣子！”諾維雅用比托尼更響的聲音吼了回去，“你不覺得憤怒嗎？你的家人早已經離開了！但有人卻利用你的遺憾和愧疚，把你蒙在鼓裏！你只有找到你自己，才能重新站起來！”

諾維雅索性更大聲的說話，讓那些瑟瑟發抖的人都能聽到她的聲音。

“這些怪物真的是不可以戰勝的嗎？你們是否真正面對過自己的恐懼？我現在會走出這裏，不要求你們和我一起，我的希望只是，大家都能夠活著出去！”

斯塔克本來只是隱隱作痛的頭更疼了，他不能理解諾維雅這種垂死掙紮有什麽意義，更重要的是，托尼知道，就算聽了諾維雅的這番蹩腳的動員，也沒有人會和她站在一起的。

這都毫無意義。有些人會巴不得諾維雅先去送死，以此來延長他們自己的生命。

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走到這這一步！

托尼覺得自己頭疼的更加嚴重了，與此同時，他身體的其他地方也都疼痛了起來，胸口處像是被人挖掉了一大塊，他的呼吸開始困難起來。

托尼扶著諾維雅的收銀臺，金屬質地的臺子在逼仄炎熱的房間裏提供微弱的涼意。但這樣還不夠，還遠遠不夠！托尼強迫自己睜開眼睛，他盯著尖銳的疼痛，耳邊有上萬個人同時說話，稍一喘息，仿佛有有幾列火車擦著他的耳朵呼嘯而過。

在這種情況下，托尼還是看到了——諾維雅或許沒有看到她自己發光的樣子，她在一片黑夜裏戰鬥，沒有恐懼的戰鬥，這還是他認識的諾維雅嗎？她什麽時候···這麽厲害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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